秦都随笔——南有乔木可休思
南有乔木可休思
——读《周南·汉广》
这是一首极其优美而令人伤神的诗！
3000年前，汉水岸边，一个年轻的樵夫望着滔滔东去的汉水，满腔愁绪，满怀怅惘。因为他深深地爱恋着汉水彼岸一个美丽的女子，但又不敢向其表白，只是下定决心：当她出嫁时，他把马儿喂好，去迎亲。爱恋之深，痛苦亦深，他只有站在汉水岸边，开腔浩叹：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此诗分为三段，每段八句，每句四字，共九十六字。
第一段大意为：南边有棵挺拔的大树，我却不能在它下面乘凉休息。汉水彼岸有一位美丽的女神，我却无法娶她做我的新娘。眼前的汉水宽阔无边，我不能涉水畅游过去。更有那浩荡的长江，源远流长，我无法乘木筏渡过。全诗有“八个不可”，此段文字出现“四个不可”，说明“汉有游女，不可求思。”即主人公樵夫的意中人根本无法追求得到。
第二段大意为：岸边交错着高高挺立的草木，我要砍下那茂盛的荆条。假如这位姑娘哪一天要出嫁，我就把马儿喂饱。眼前的汉水宽阔无边，我不能泗水游渡过去。更有那浩荡的长江，源远流长，我无法绕匝而渡。
第三段大意为：岸边交错着高高挺立的草木，我要砍下那最高的蔓蒿。假如这位姑娘哪一天要出嫁，我就把小马喂饱。眼前的汉水宽阔无边，我无法游泳过去。更有那浩荡的长江，源远流长，我不能乘木筏渡过。
第二段和第三段属于假想：假如所喜欢的女子出嫁，自己喂饱马儿去迎亲。诗中情与景水乳交融，男子（樵夫）神魂颠倒的情思，与江汉浩渺、烟水茫茫的景色浑然一体，在比喻和暗示中，展现了樵夫这个痴心男子因思念之深而产生的焦虑以及无可奈何的心境。这种情感，含而不露，韵味无穷。
读《周南·汉广》，我们似乎感觉到了那位年轻的樵夫对爱情的渴望，而汉水彼岸那位女子也许根本不知道，对岸还有一位樵夫暗恋着自己。印度诗人泰戈尔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对于樵夫而言：“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心上人在水一方，却可望而不可即。为何？因为“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即汉水宽阔，不能游泳过去。其实，除了因为汉水宽阔，还因为汉水水位太深，水流太急，加之没有船只或木筏，只能望水浩叹！这里没有讲清楚“汉有游女，不可求思”的真正原因，却反复强调“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表面上看是因为“汉广”和“江永”，实际上是樵夫在慨叹自己与那女子之间没有媒妁之人，故而不可“泳思”和“方思”。
樵夫深深地暗恋着汉水彼岸的那位女子。暗恋是甜蜜的，也是痛苦的；暗恋是水中月，镜中花，也是将一种爱恋升华到了最高的境界！诗中的景物如： “乔木”、“江水”、“错薪”都被注入了人的感情，情景交融可谓此诗的一个特点。
众所周知：《诗经》的许多篇章都是叠咏体，其语句虽然多有重复和排比，但读之根本不觉得其枯燥和厌烦，反而越读越有韵律之美。《周南·汉广》每段的后四句皆为叠咏之句：“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通过反复吟诵，我们的心情远离了这个纷繁尘嚣的世界，仿佛伴随樵夫那刻骨铭心的爱恋单思，伴随着无边的痛苦，回到了3000年前那个久远的古典质朴时代！
······
读完《周南·汉广》其诗，我们不禁疑问：为何樵夫爱恋汉水彼岸的女子而不大胆的向其表白，并努力的追求呢？原因分析如下：
主人公的身份是樵夫，而汉水彼岸的女子可能是一位才貌俱佳的富贵千金，反差极为明显，樵夫自觉不配。
汉水彼岸的女子也可能是庶民出身，但樵夫内心自卑木讷，不善于表达，害怕遭到拒绝，遭到拒绝之后，樵夫内心会受到极大地伤害。
樵夫担心自己的贫寒而无法让心上人过得充实幸福，自己除了砍柴和喂马之外，没有其他的本事。连媒妁之人的礼钱都没有，更别说去追求心上之人。
西藏民族大学附属中学 尚二斌
20160207
